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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雷米库】你的声音(下)

※《Tales Of Zestiria》- 史雷 x 米库里欧

※ 捏造有,食用须知见上篇

  

  ——④——

  史雷几步跑上山坡,翻过山岩,终于看到天族藏在角落里的背影。

  人类少年已经不需要像幼童一样手脚并用才能爬下去。他微微弯下身子,双手一撑就能从高高的岩石上跳下去。这动作干净利落,正好回过头的艾德却抽了一下鼻子。

  “不疼吗?”

  从太高的地方上跳下来,对只有十二岁的史雷来说还是有点不合适——落地后那麻麻的疼痛,从脚底窜了上来。他抬脚想走到艾德身边,摇晃了一下才稳住身形走过去。看到孩子没什么大碍,艾德再次把头转了过去。

  “后悔的话就去道歉吧?”史雷一屁股坐到天族青年旁边,伸手揉着自己有些发麻的脚腕。“本来就是艾德你不对,好好的为什么要欺负梅迪亚啊?”

  “我也不是想欺负她……”艾德忍不住跟孩子较了真,想想自己也是幼稚,又把头埋进臂弯里了。“怎么只有你来了,米库里欧呢?”

  “他在做点心,让梅迪亚打起精神来。”史雷伸出手,很有些小大人的样子,拍了拍艾德的后背:“‘年轻人呐,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爷爷是这样说的。”

  禅雷大人的理论只适用于你们两个!艾德无语地想。“我没有欺负梅迪亚……”

  事实上你这么做了!梅迪亚是很坚强的女孩子才没有哭,但做错的人是艾德!话没说出来,史雷的表情已经写得清清楚楚。艾德被少年逼近的脸噎到半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喜欢才欺负!”

  这是头一次听到的说法。史雷歪了歪头:“为什么喜欢就要欺负?”

  “就是、怎么说……只用说的,说不出口吧?”艾德烦躁地抓抓脑袋,心说自己为何要教小孩子说这个,转念一想,纯洁地长大的人类孩子多半也缺乏这方面的知识,索性说了下去:“说不出口的时候又没法做更多,只有欺负这一条路啊。你不是也欺负米库里欧吗?”

  “我欺负过他……吗?”史雷想不明白,“从爷爷说过之后,我一直很注意没有跟他吵架啊?”

  “明明比他早出生,个子也比他高,就不要老拉着他一起练体术之类的了。”艾德想,米库里欧成天盯着你俩差的那一截身高耿耿于怀,你还老拿身高说事,竟然不是故意的?“那家伙为了弥补这个差——”

  “等等,艾德。米库里欧跟我讲他比我大,”史雷有点懵,“为什么你说是我早出生?”

  糟了,禅雷大人没跟这两个孩子说过这一出吗?

  即使当年没在场的何方天族们,也都知道这两个孩子的身世:米库里欧作为缪兹的孩子,的确是早出生的那个。但人类婴儿米库里欧被献祭后转生成天族,却是在早产儿史雷之后。

  禅雷大人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艾德的眼角抽了抽:“早、早产儿!是我记错了!谁先出生无所谓!不能拿身高去欺压米库里欧!”

  拿自己的优点去比较别人的缺点,是坏孩子才干的事!

  迅速被转移了话题的人类少年呆呆点了点头,转而抓住了艾德的痛脚问了回来:“可是你还不是拿梅迪亚比你力气小说她吗?”

  艾德也是坏孩子?

  “都说了是喜欢她!打个比方说,米库里欧的话也有那么几个不擅长的事吧!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你不会有点高兴只有你能让他这样吗!”

  艾德说出口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孩子说这些,还是拿另一个男孩子做例子?

  都怪他们平时感情太好!还一直粘在一起!

  米库里欧不擅长的事情……除了不会烤东西之外,还有什么?史雷决定把这件事先放放,他拉起艾德的胳膊就往后扯。长期锻炼出来的体力真不是盖的,艾德一时觉得自己都要被这孩子拖着走:“干什么干什么!”

  “去道歉啦。”

  “为什么啊!”

  “已经表达了喜欢的话,最后道歉才对吧?”史雷笑眯眯地说,“我无法理解艾德想要欺负人的心情,但我想回去吃米库里欧的蛋糕。所以我们回去吧?”

  其实你是喜欢男孩子的吧!?到底是来劝我去道歉还是来说你想吃蛋糕的?!艾德没来得及吐槽,就被不由分说的人类少年拉回去了。

  

  米库里欧端着烛台站在静谧的长廊里,不知道该叹气好还是该怒吼好。

  说着“晚上的遗迹说不定会有新发现”,二话不说把他从床上拉出来的史雷不知何时没了踪影。说来也要怪米库里欧自己被角落里的番红花吸引去了目光,等他站起身来的时候,史雷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史雷这家伙,千万别看壁画之类的东西看到入神,一脚踩空掉到哪里去。”

  米库里欧嘟哝着,一手端好烛台,另一只手按在墙上,顺着通路慢慢往前走。

  ——才不会和你一样呢。

  熄灭了烛光躲在角落里观察着好友一举一动的史雷在心底回了一句,放轻了脚步跟在米库里欧后面。

  他没有什么用身高欺压米库里欧的记忆。不过,艾德所说的“欺负代表喜欢”的理论,让人类少年有点好奇。相比较自己什么都显露在表面的性格,米库里欧最近慢慢变得像个大人一样,什么话都不再直率地说出口,就算追问好多次都没什么用。这样的米库里欧,让史雷感到有点寂寞。

  难不成,这是米库里欧对自己的欺负吗?那自己也得好好准备回礼才行。这种欺负代表喜欢的话——

  那我是不是也该告诉他,我也很喜欢他呢?

  这个想法让史雷呆了呆,心跳骤然加快了一倍。明明遗迹里充满了伸手不见十指的黑暗与冰冷,他却觉得自己的脸在烧。

  “……?”

  这种感觉真奇怪。他拍了拍躁动的心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正好听到脚边咔啦一声轻响。有什么闪着微光的东西被放在了角落,正正巧巧被少年一脚踩中。史雷一个重心不稳,只来得及发出“哇啊”一声惨叫就向后摔了下去。

  “史雷?!”

  听到好友声音的米库里欧自然立刻循着声音冲了过来。等到一面在心底咒骂这家伙的恶作剧一面担心不已的天族少年找到史雷时,他已经陷在满是蛛网和灰尘的石堆里好一会儿了。苦笑着朝米库里欧伸出手的史雷,没能立刻抓住好友的援手——米库里欧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掐着腰冷冷地看着他。

  “你都听到了吧?”

  “……‘别看到入神,踩空掉到哪里去’之类的吗……”

  “听到了为什么还要乱来。”米库里欧重重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把史雷拉了上来:“上个周我就摔进来一次。史雷,你的记性都用来记钱币上的花纹了吗?”

  比起白天掉坑的米库里欧,我好像还好那么一点点。史雷干笑着不敢出声,倒是被逼近眼前的米库里欧吓到缩了缩肩膀。

  “该说了吧?”

  “说、说什么?”

  “无缘无故为什么大半夜要拉我来遗迹?”紫色眸子里不容史雷有丝毫逃避,米库里欧定定看着一脸窘迫的发小,开口问道:“就算是想要探索晚上的遗迹,你所做的一切跟小孩子的恶作剧没什么区别。”

  “小孩子的恶作剧本来就没有理由——”史雷想我们难道不算小孩子吗,犹豫了一下没敢说出口,最终在好友的瞪视中败下阵来:“……对不起,我想找你的弱点。或者说,不擅长的事情。”

  这个理由倒是非常新鲜,在米库里欧眼里,史雷不是一个会靠着别人弱点取胜的人,这理论绝对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天族叹了口气:“艾德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他说他欺负梅迪亚,是因为喜欢她。优点是没办法欺负的,只能靠抓弱点去欺负……”史雷嘟嘟哝哝道,“平时米库里欧不也会欺负我吗,我要回礼。”

  “我欺负你什么了?”

  “不给我做冰激凌吃。”

  “你上周感冒为什么要吃冰激凌?”

  “你答应过我的。”史雷的脸变得圆鼓鼓,少年憋着一口气抱怨道:“害我白期待一场!”

  人类都这么不讲理吗?这也算我的错?米库里欧的眼角抽了抽,面对史雷认真的脸,他只有认输了事:“下周,下周就给你做,行了吧?所以快把这种幼稚的把戏——”

  “那么,我也要给回礼。”

  这又是哪一出?

  史雷把手里紧紧抓住的某样东西递到了米库里欧面前,弯起了嘴角:“虽然艾德说喜欢一个人才要欺负她……不过我觉得,平时米库里欧对我的担心和照顾,也是喜欢的一种。”

  喜欢有很多很多种,对吧?

  米库里欧接过那样东西——那是周身被纯色覆盖,古朴而优雅的长杖。这个长度,倒是可以弥补自己和史雷的身高差。天族的理智只维持了一秒,突然意识到好友的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喜欢?

  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的好吗,艾德和梅迪亚都是大人了,可以去了解那些深奥的感情。我和史雷……

  他突然无比庆幸这幽暗的长廊,即便有烛火照明,也可以把脸红归罪于火光。

  “……除了冰激凌,草莓松饼也会做的。”米库里欧挥了挥手中的古代长杖,硬是不去看史雷雀跃的目光。“回礼。”

  至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在说什么的人类少年,则是高高兴兴地揽了发小的肩膀开始往回走了:“冰激凌我现在不能吃,松饼可以吃啊?我们回去你就开始做怎么样?”

  “这么晚了谁要做啊。”

  “话说刚刚,你真的没害怕吗?”

  米库里欧愣了一下,尽管只有短短一瞬,但那副被戳中心事的表情正正好好落入史雷眼中。

  “我不可能会怕黑。”水之天族平静地回答。

  “是吗?”……我倒是看出来你在怕别的,史雷在心底好笑,却也没揭穿他。“为什么能找到我?”

  ——因为你的声音就在这里。

  米库里欧哼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我就是知道。”

  “要是找不到我会哭吗?”

  谁会哭啊?!米库里欧心说我们已经长大了,没必要跟他置气,对,没必要……还是没忍住,水之天族一手打开了史雷揽住自己的手臂:“不可能!”

  “哭了也没关系喔,反正我在这里。”史雷嘿嘿地笑,牛皮糖一样再次黏上了米库里欧:“我会——”

  他没能把“我会保护你”这句话说完。

  遗迹里过于昏暗,以至于烛光下一切变得模糊而温暖。突然变短的距离,让他连米库里欧的睫毛都能数清。何方的天族个个长得很好看,只有靠近了才会觉得,自己的发小比任何人都要漂亮的多。

  形容男孩子漂亮,好像不太对。史雷想,我是不是该哈哈两声转移一下视线?

  可是,目光却无法从友人的脸孔上移开……近似飞蛾扑火的酸涩心情慢慢涨满胸口,让史雷什么都做不到了。

  “史雷?”米库里欧眨了眨眼睛,被暖光晕染开一团氤氲的紫色瞳眸里映出了人类少年发呆的脸。“你靠这么近,我们到天亮都回不去了。”

  “啊、哦……嗯!”

  触电般地松开怀里的少年,史雷几乎整个人贴到了坚硬的石壁上。自己要离米库里欧多远,才不会被他听到心脏狂跳的声音呢?

  停下来啊!这样很奇怪,我该不会得了什么病吧?只是觉得米库里欧好看而已,为什么心脏——

  “怎么了?”

  好死不死的,一脸担心的发小凑了过来。那白皙的脸靠近史雷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没没没什么——!”

  如果艾德说的是喜欢,那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叫什么?

  人类少年欲哭无泪,忍不住后悔自己有样学样的坏习惯——早知道艾德的话有这样的后果,他才不会闲着没事把米库里欧拉进夜色中的遗迹。

  “你要是不舒服,回家先好好睡一觉。”米库里欧以为他是想吃东西,好笑地说:“我答应你就会做到,安心吧史雷,冰激凌和松饼都不会逃走的。”

  我担心的可不是这个!

  要是因为心跳过度而死,死前还能吃到米库里欧做的点心,倒也不错……不对不对不对,我才不要为了这种事死掉! 

  自己不会因为心跳过度死掉吧?不会的吧?不会的不会的,人类向来很强壮……

  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大步走在米库里欧前面的史雷,回到家也没能睡个好觉。第二天,他顶着巨大的黑眼圈,被米库里欧吐槽了好久。

  

  至于和梅迪亚和解(最终也没能告白)的艾德,则是在两天后从禅雷那里得到了令他无语的答案。

  吐出一口烟圈的天族老人不同于以往的睿智稳重,这个带着笑容的回答,怎么看都有种倚老卖老的狡猾:“说米库里欧是年纪大的那个,他才会好好照顾史雷……毕竟史雷是个普通的人类啊。”

  ……您老人家真是上了年纪老眼昏花,那孩子哪里像普通人类了!我一个成年天族都会被他拖着走!

  ——敢对着德高望重的禅雷大人说这话的天族还没出生,艾德真说出口就是活的不耐烦了。闭上嘴没出声的天族青年,觉得自己要被这世界的不合理气到吐血。

  禅雷告诉两个孩子“史雷其实比米库里欧早出生”的真相,则是不久以后的事。同样想要吐血三升的米库里欧,拜爷爷所赐,就此学会了怎么说谎。

  不过,对单纯的米库里欧来说,会不会说谎都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有个比他更需要学会怎么说谎的家伙,还在苦恼怎么跟爷爷开口说“要是我因为心跳过度死掉,请不要怪罪米库里欧”这样的话题呢。

  “怎么办啊怎么办,要是这么直接跟爷爷说,他一定会去说米库里欧不对!我不要和米库里欧吵架!但是我不会说谎……帮帮我啊艾德!”

  来找艾德求助的史雷,那莫名其妙的惊慌失措,让天族青年隐隐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你喜欢的是米库里欧吧”这种话,艾德还没勇气跟小孩子说出口。最起码,“欺负就代表喜欢”这种言论,他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跟史雷或米库里欧任何一方提起来了。

  天晓得这两个孩子怎么回事。艾德心想,反正说了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单身很可怜,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

  有朝一日这两个家伙两情相悦,自己可别被迁怒的禅雷大人赶出何方。

  

  ——⑤——

  “爷爷,遗迹那边的野猪生了小猪!”

  兴高采烈的史雷推开门冲了进来。少年不知道背对着他的禅雷是什么表情,倒是看到了其他天族发愁的模样。大家看到他之后,或多或少的惊慌表情落入少年眼里,让史雷有些奇怪。

  “怎么了……在说什么大事吗?”

  对象特定为你自己一个人的大事。禅雷这么想着,却无法说出口。

  “史雷啊,和罗罗去后面摘点鼠尾草回来吧。”

  史雷点了点头,走出去没两步又转了回来。原本松了一口气的天族们又个个紧绷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和我有关吗?史雷很好奇,同时也知道有些事还不是现在的自己应该知道的。他笑了笑,开口问道:“爷爷,你看到米库里欧了吗?我一早上都没看到他。”

  依然没有转过身来的禅雷,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或许是为了做点心去哪儿了,该回来的时候会回来的。”

  “是吗?”史雷一边嘟哝着一边不解地往外走,“真难得,他连个去哪儿的纸条都没给我留下。平时不管是哪儿都是我们一起去的……”

  在走出门的史雷身后,白色的少年踩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

  “不去和他说点什么吗?”

  听到禅雷的问句,米库里欧摇了摇头,咬紧了下唇。

  

  看不见米库里欧的人只有史雷自己。整个何方,他谁都看得见——这是大家挨个儿在他面前秀过存在感之后的结论。

  不光是身姿,连米库里欧的声音都听不到的史雷,让禅雷束手无策。大家都习惯了这两个孩子形影不离,突然变成只剩史雷一个人四处忙忙碌碌的景色,让天族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仅如此,人类少年想起什么来却找不到伙伴时茫然四顾的样子,让米库里欧先投了降。

  他一开始还能跟在史雷身后,等着人类少年下个瞬间就能看到自己露出安心的笑容——当史雷看不到米库里欧的第四天,米库里欧无法在他身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天族少年沉默地坐在禅雷的身边,一个字也不说。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坐在他对面的史雷,看起来有些憔悴。禅雷放下烟管,定定看着苦恼的孩子。史雷低垂着头,往日里充满活力的绿色眸子没什么光彩,他感到很寂寞。

  “米库里欧不可能为了点心出门一个星期。”史雷抬起头,咬了咬牙:“请告诉我米库里欧在哪里,爷爷。”

  一直在思考,一直在回想。

  这些天到底自己做过什么,米库里欧说了些什么,一点一滴地去寻找痕迹。

  什么都没有。一周前自己就再也没见过那位重要的友人,再追溯,仅仅能想起他们最后一个会心的笑容是在遗迹里发现了从没见过的紫色石头。那近似米库里欧眸色的紫色让史雷感到十分新鲜和兴奋,但他一个人坐在屋里举起那块石头时,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米库里欧不是会一个人躲起来生气的家伙。”史雷说,“他要是真的对我生气,一定会直接说出来……所以,爷爷。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意识到了。

  这个认知,让禅雷身边的米库里欧轻轻颤抖了一下。

  老人看了一眼静坐在身边的水色少年,这几天他说出的句子少得可怜。寂寞的不仅是史雷一个人,无法和他交流的米库里欧同样难过。

  火堆里的木柴发出轻轻的断裂声,禅雷拿起手头的烟管朝里面磕了一下。

  “米库里欧,一直都在这里。”禅雷缓声道,“是你看不到他了。”

  脸也好,声音也好,笑容也好——属于米库里欧的一切依然存在,仅仅是从史雷面前消失了。

  

  “只是暂时而已啦,只是暂时的。”

  “一定很快就能看到,我们大家都会想办法的!”

  “要不要和我去哪里走走散散心?你这样米库里欧也会担心啦。”

  面对天族们接踵而来的关心,史雷笑着摇摇头。有些事情没有米库里欧也能做:他独自一人去打野猪,在遗迹外围的走廊上兜兜转转,蹲在小水塘旁边看草叶摇曳……就差没在脸上贴一张写着“我自己也很开心”的纸告知天下了。

  米库里欧不会担心的。史雷想。当野猪冲过来的时候,有看不见的屏障将它们弹开到远处,那是米库里欧的天响术;在遗迹迷路的时候,会有细微的冰晶在路边结冻指明方向……蹲在水塘边的时候,倒映出来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脸。

  习以为常的、陪在史雷身边的那张笑脸,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一天何方的天气从下午变得阴沉可怕,尖利的风声让大家的耳膜都嗡嗡作响。史雷哪里都没得去只能乖乖回家,打开门先看到了书堆旁边的蛋糕。

  这是他看不到米库里欧的第十天。这些日子里,每天放在屋里的甜点都是不同的口味,唯独再也不见冰激凌——容易融化的冰激凌,往往是米库里欧做好后两个人一起吃的东西。在史雷看不到他的当下,不管何时做好冰激凌都没有意义。米库里欧再也无法第一时间呼唤他来享受美味,自然也做不下去了。

  史雷看了看,今天的份额是玛德琳。他盘腿坐在地板上,拿小刀将小小的甜点分为两块,把另一份端到自己对面。

  “如果你在这里……”人类少年努力牵动嘴角,想要给看不到的好友一个鼓励的笑容。“就吃掉它吧。我们一起吃好吗,米库里欧?”

  没有声音。他认真盯住那半块玛德琳,绿色眸子生生要把柔软的蛋糕盯出个洞来。

  时间流淌的速度远远不及屋外呼啸的风。

  史雷几乎看了那块蛋糕一整个下午,他重要的朋友什么都没有回答他。过于专注,当人类少年站起来的时候,一瞬间有些发晕。他摇了摇头,苦笑着进了卧室。

  少年走动时带起的微风,将他身后摊开的书本翻动了一页。那薄薄的书页仅仅是飘起来了一下,再次回归了原位。

  有什么人的笔迹留在书页一角。

  【我在这里】。

  无法被人听到声音的天族少年,最终只能沉默地目送友人沉入梦乡。

  

  为什么我看不到米库里欧?

  因为我是人类?

  到了某个界限……我能看到天族的力量,就会被神收回吗?

  我不要这样。

  我们从出生就一直在一起,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未来也好,也应该一直在一起才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我不是好孩子吗?

  我一直都有听爷爷的话……也跟米库里欧约好,以后抓几只锹形虫就好,不需要全世界的锹形虫了呀?

  即使陷入沉睡,史雷的脑海也被无数的问题占据到没有丝毫空间留给其他事情立足。人类少年躺在床上皱起眉头的样子很罕见,以至于坐在一旁的天族忍不住想笑,却笑不出来。

  天族的手一直都有些发凉,史雷曾经提出了“是不是所有的水之天族都是这样啊,还是你的身体特别差”这样没神经的问题,得到了一杖作为回答。那只手轻轻按在人类少年的额头,想要将那些悲伤和不解抹去。

  “米库里……欧。”

  他吃了一惊,不确定是好友的梦呓亦或是睡梦中恢复了可以感知自己的力量。好久没和史雷对话,让天族少年的声音都有些干涩:“史雷?我在这里喔。”

  “米库里欧……”

  沉睡着的人类少年无法睁开眼睛。

  纯白的梦境里,史雷触摸到好友细长的手指和淡淡的声线,唯独无法看到他的模样。

  我该醒过来吗?

  如果醒过来,还是看不到米库里欧……要怎么办?

  就这么睡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吧?

  只有在梦里能听到他的声音,也好过醒来后什么都看不到——至少还有声音,还有米库里欧的声音存在于梦里,告诉我他是在我身边的。

  有什么东西落在脸颊上,顺着少年的皮肤滑了下去。

  一滴,两滴,三滴。

  史雷想,梦境里本不应该有雨水这种东西,何况睡前他只看到了风,天空没有落下一滴雨。

  不是雨的话,那么,是眼泪吗?

  只是细小的雨声就罢了,若是越来越大声……会将他的声音覆盖掉吧。

  请不要哭。我还想听到你的声音,更多更多的,开心的、悲伤的、生气的……你的声音。它被雨声盖过去的话,那对我来说是很难过的事情。

  要是能在梦中一起探索遗迹该有多好,哪怕只能听到你的声音、碰到你的指尖,我想我也会很开心。

  比看不到你、连声音都听不到的现实,要更加更加的开心。

  “我在这里。”

  少年听到天族的啜泣声,极力忍耐着寂寞与痛苦。

  “我就在这里啊,史雷。”

  那悲伤的声音让史雷感到疼痛,没有受伤,却觉得心口缺了一角。

  他努力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束声音——可以的话,他想抓住那手指,回应米库里欧的心情——

  

  “——史雷!史雷!醒醒!”

  有什么东西狠狠打上了他的脸。那厚实又坚硬的触感,像是书堆里某本沉死人的硬皮书。被疼痛打断了意识,人类少年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友人紧皱起来的眉头。米库里欧一手揪住他的领子,另一只手眼看又要朝着史雷的脸挥下来——长期锻炼的本能让史雷下意识抓住了那纤细的手腕,总算拦下了惨剧的再次发生。

  抓住了?

  史雷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那白皙的手腕,有些紧张的米库里欧看到他这副模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到底是做了什么梦啊,一直叫我的名字?先说好,我是看你很痛苦才打下去的。要不是怎么叫也叫不醒你,我才不会——”

  十四岁的少年,将米库里欧拥进怀里的力气大的惊人。米库里欧不怀疑自己的骨头会断,他只是担心自己会被史雷勒到把胃吐出来。他们平时开玩笑也会有好哥们一样的勾肩搭背,但从没有过这样惊慌失措的拥抱。史雷的恐惧沿着体温和颤抖爬了过来,这负面的情绪连带着米库里欧的肩头都有些发冷。

  现在是深夜。史雷心想,自己刚刚一直在做梦。

  来到自己房间借书的米库里欧,和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或许是气氛太过温馨,自己竟然在书堆里睡着了。

  没有生了小猪的野猪,没有冷静过头的爷爷,没有满脸担心的大家,也没有哭泣的米库里欧——只是噩梦,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自己面前这个米库里欧,是最真实的。

  能碰得到身体,看得到面容,听得到声音。眼前的这个米库里欧,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友人。

  “是噩梦吗?”米库里欧轻声问着,努力伸出手去抚摸着好友的后背,想给史雷一点安慰。“史雷?你在听吗?”

  “米库里欧。”

  宛如从水里捞出来的虚弱声音,从史雷的嘴边泄了出来。米库里欧忍耐着胸口被挤压到几乎没有空气的痛苦,小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那是非常安稳、一如往常的友人的声音。

  “怎么了?跟我说说看吧。”

  史雷的力气很大,这点米库里欧十分清楚。以前两人锻炼时,也不是没有过被仪式剑打出去的时候。像这样毫不顾忌米库里欧的感受、下了死力的拥抱,真的是第一次。米库里欧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是个善良的家伙,太过温柔了,史雷在意自己是否会痛苦的心情往往让米库里欧又好气又好笑,所以史雷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恶作剧。

  他梦见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吗?米库里欧猜得到,却问不出口。他感觉史雷还在害怕着那个梦境,他不希望再让对方去回忆悲伤——但有些话他又不得不过问。这种矛盾的心情,让米库里欧觉得,史雷不回答自己也是件好事。

  “梦见我看不到你了……”

  许久许久,人类少年低低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了起来。那份痛苦沿着拥抱渗透到米库里欧的身体里,天族少年清楚那不过是梦境,还是忍不住垂下眼睫轻轻抚摸好友的肩膀安慰他。可惜这安慰只会加剧少年的拥抱,不知道是谁的脚踢到了墙角的罐子,喀的一声轻响让史雷回过神来。当他松开手,发现米库里欧的睡衣都已经变得皱巴巴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下了多大了力气,脸都有些发红。

  “对、对不起……弄疼你了吗?”

  这问题有点奇怪,米库里欧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无法看到自己的恐惧,他是无法想象的。这时多说什么都没什么用,米库里欧决定说点别的调节一下气氛。

  “呐史雷,要讨论湖上都城的故事吗?”

  “……我们又没去过。”

  “嗯,那么明天的早餐吃什么?”

  “这不都是明天早上才决定的事吗?”

  “我说啊,”饶是想要安抚史雷的米库里欧,也忍不住抱起胳膊有点想生气了:“好好接受别人的好意不好吗?”

  “都怪你平时的好意太隐蔽了,我现在才这么不适应。”史雷嘟嘟哝哝,“梦里的米库里欧是个——”

  “你在梦里把别人当什么?看来是没事了,那我回房间——”

  刚要起身的米库里欧,被史雷一个熊抱抓了回去。两个人重心不稳一头栽进书堆,连带着旁边高高立起的书山也噼里啪啦砸了下来,米库里欧简直想惨叫了。好不容易熬到灾难停止,他连对史雷说教的脾气都没有了。他揉揉好友发红的额角,确定人类少年没受伤就放下了心。

  米库里欧重重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留——”史雷有些说不出口,他吞吞吐吐道:“留下来,在这里睡吧,米库里欧。”

  “我理解你做了噩梦很难过,但你刚刚那个反应实在不像是需要我安慰。说到底,我们十四岁了,是大人了啊?”米库里欧掐腰站起来,恨不得敲醒发小一团浆糊般的脑袋:“是大人为什么还要陪睡——”

  又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陪睡是什么时候才会有的东西啊!

  “十四岁的大人只有米库里欧一个而已吧。”史雷不服气地回嘴道,“陪睡就这么一次而已!”

  “我只是来借书的!”米库里欧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看起来很痛苦的史雷叫醒,他站起来就想往外走,结果又被牛皮糖发小搂住了腰。“放开我啊!”

  “不要!”

  任性的青梅竹马较上了劲,说什么也不松手。米库里欧无奈地放弃了逃走,跟史雷一起坐回了混乱的书堆之中。

  “我来讲个笑话。”米库里欧不爽地托着腮,看着一地狼藉,想到待会整理书籍的巨大工作量就顿觉头大,偏偏抱着自己的这人还反抗不得,自己怎么这么命苦。“从前有个人类,他一直抓着自己的朋友不放手。朋友没机会做点心给他吃,他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越叫越大声,最后——”

  “不要。”史雷索性整个人环住了天族纤细的身体,“而且今天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心情不好的时候,讲不出笑话就不要讲了。

  无法体会到“看不到天族”的这份悲伤,米库里欧感到焦躁。他想不出更好的安慰史雷的方法,所以想要逃走。这一点到底被史雷看出来多少,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现在的自己,有可以回答史雷、也可以被他清楚听到的声音。

  “史雷,爷爷说过梦都是反着的。”他反手拍了拍身后的少年,指尖碰到史雷毛毛躁躁的棕色头发,那触感让米库里欧微笑起来。“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会陪你一起去。这样你也害怕吗?”

  没有回答,米库里欧安静地等待着,空间里除去飞舞的灰尘,只剩下史雷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如果是做梦呢?”

  人类少年的声音很不安,不安到让米库里欧笑不出来。他收回白皙的左手,将它轻轻覆盖在搂住自己的史雷手上。

  “就算是噩梦,我也陪你去。”

  “……这是约定。”

  “嗯,就算你忘了,我也会记得。”

  无论你到哪里,我们都会在一起。以我的声音向你许下的约定有着漫长的、可以比拟天族寿命的有效期,即使到了很久很久以后,这些字句依然会发挥它们的作用。

  放心了吗?我说出的诺言,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等到史雷和米库里欧整理完崩塌的书山,已经是下半夜。

  倒在床上沉沉睡去的两个人早已懒得计较洗没洗澡这种话题,几乎脑袋一沾到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紧闭双眼的史雷,在轻飘飘的梦境里缓缓站起身来。这次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只能感觉到细细的雨落在肩上。

  他听到小小的哭声。那哭声从头顶传来,混合着雨声听不真切。不,这或许不是雨……史雷有些害怕,想要往后退去,却哪里也去不了。他做不到就这样逃走,放着米库里欧一个人难过哭泣。

  是谁的眼泪变成了细雨?米库里欧吗?他因为我看不到他在难过吗?我要怎么办才好?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我知道这一切是梦境,但是我无法离开!如果他在痛苦,就像他陪伴我一样,我也想要陪伴他度过每段痛苦的时间。可是,可是当我睁开眼睛,还是看不到他怎么办?我要怎么安慰米库里欧,我一定会比他更难过……

  “没关系,那不是我。我就在这里。”

  微冷的指尖捉住了史雷颤抖的手,米库里欧的掌心温暖,那体温将史雷周身的水汽和雨声驱散了。

  “如果害怕的话就睁开眼睛,我在这里。”

  在你的身边喔。

  史雷放松下来,却被柔和而不容拒绝的力量拉住,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米库里欧?”

  他确信是米库里欧在拉着自己走,却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

  去哪里也没关系吧?不知怎么的,史雷有着这样的自信。只要对方是米库里欧,不管去哪里都没问题。

  “嗯。”

  短短地回答了他一句的米库里欧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让史雷弯了嘴角。

  “米库里欧。”

  “是是。”

  “米库里欧!”

  “怎么啦?”

  “米库里欧!”

  “不要叫那么多遍,我听得到。”

  史雷睁开眼睛,纯白的梦境里,天族少年头也没回地拉着他向前走——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深信他在笑着。米库里欧说:“史雷你啊,其实比我要爱哭的多吧?”

  说什么比我年纪大,真是的,这样哪里像比我年纪大?幼稚的家伙。

  史雷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不会哭的。”

  ——不是爷爷和米库里欧的事情,我不会哭的。我要保护你们,无论什么时候……这次醒过来,我会努力变得更强。强到不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强到足以在任何情况下保护你们。

  

  “真是的,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听到史雷梦呓而醒过来的米库里欧,无奈地看了一眼紧紧抓住自己睡衣的史雷。他真不知道该把他叫起来好还是放任他这样好……虽然水之天族是这么想,但还是先动手给史雷盖好了被子。

  “我就在这里喔。”

  他躺在史雷旁边,微笑着拍了拍安稳睡去的好友。

  

  至于第二天一早,感觉自己昨晚被书砸得全身都快散架的米库里欧,又迎来了发小的第二发抽风。

  “……怎么了?”迷迷糊糊洗漱完毕走到卧室整理头发的米库里欧,一回头险些撞上一个紧盯着他看的史雷。“你不是做梦,我在这里啊。”

  “没……没没没没什么。”史雷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米库里欧的肚子。

  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他把米库里欧整个人抱在了怀里。那个手感格外分明地残余在手心,让他无法忽视。

  “我只是觉得,米库里欧的腰很细。”想了想,史雷还是老实地发表了感想:“很适合搂着睡。”

  “哈?”米库里欧心说我昨晚照顾你半天就得来这个评价,感觉好亏。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先回去了,衣服都还在房间里呢。你收拾好就出来,今天要去——”

  “米库里欧。”

  史雷认真的声音,让抬脚准备往外走的米库里欧停下了脚步。他歪着头看看自家发小,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谢——”

  什么啊,原来是这个。米库里欧伸出食指虚虚指在面前,轻轻摇了摇:“不用谢。说过的吧,到哪里都会陪你一起去。”

  就算你要偷偷溜走,我也会跟上去的。绝对不会放着你一个人。

  “史雷你啊,没了我绝对没法在外界活下去的。”

  这个让人操心的家伙呀。

  这么想着,米库里欧推开了房门,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里对着史雷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被光芒照耀着的、少年温柔的脸,让史雷看呆了。

  “笨——蛋。”

  米库里欧的声音,将那些可怕的噩梦一点不剩地从史雷记忆里驱除了。

  

  ——⑥——

  “就算有爷爷的结界,也不是完全安全的吧?”

  史雷攀爬岩石的时候,正好听到身后的米库里欧这么一声低低的问句。

  他们已经十七岁,禅雷不用担心他们从岩石上跳下来会不会扭到脚,也不用担心面对危险他们会不会手足无措——孩子们已经成长为健康勇敢的男子汉,连屡屡阻碍他们进入的遗迹也成了乐园。禅雷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别再出现两个人探索遗迹完全忘记时间的情况,害得全何方的天族好一顿找。

  不过,凡事都有意外。他这么告诫过米库里欧,也提醒他随时注意意外情况。

  “嗯,偶尔也会有意外嘛。”

  这么回答米库里欧的史雷,已经快要褪去少年的影子——表情还是无邪的少年,身材却早就朝着强壮的青年一路奔去。这让米库里欧十分不爽,连带着史雷伸过来拉他的手都看不顺眼。这一片岩石堆不好爬,但不借助史雷的力量也没问题!他摇摇头拒绝,努力攀了上去。

  “所以啊,我是在说你!”

  这突兀的指责,让史雷摸不清头脑。他看着好不容易爬上来的米库里欧,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

  “史雷你没有警惕心!”

  这莫须有的罪名是怎么回事?史雷想不明白:“哪方面?”

  “你看,”米库里欧掐腰深呼吸一口气,“你自己爬上爬下的时候,假如出现在你身后的人不是我,怎么办?”

  我才不是担心他。绝对不是。米库里欧心想,自己这么说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不管发现没发现,史雷呆滞的时间非常短。那张没有任何紧张感的脸孔,很快被笑容取代了。

  “不会的。”人类这样回答道,眼睛弯弯看向友人,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这种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米库里欧十分不解:“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听到——不,没什么。”

  “听到什么?”

  “嗯,秘密。”

  “喂!”

  

  ——从小到大,我无论何时都能听到你的声音啊。米库里欧。

  担心我的声音也好,关怀我的声音也罢。全部全部都能听得到。

  除去这个,我还有一个秘密,现在还不能说。

  有朝一日告诉你的时候,你会发出怎样的声音呢? 

  我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这么想着的史雷,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和最重要的友人展开一场大冒险。他们在这一天遇见的人,将会把两人卷入拯救世界的命运之中。

  什么,你问他什么时候向友人告白?

  你问我有什么用?这种秘密,当然还是得问当事人啦。相信我,如果史雷在场,米库里欧会老老实实地用染上红晕的声音回答你的。

  

  ——END——

  

※ 每次下篇爆字数,我是被码字小精灵诅咒了吗。

※ 【突然看不到天族】这种梗,真想正儿八经地写个虐文,然而满脑子少女心,最终还是写成了通常运转的竹马组秀恩爱。

※ 这个LOFTER内所有内容物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转载,也不开放授权。谢谢你们喜欢,同学们不要再问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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